维纳以1948年创立的控制论而著称于世。他虽于1964年离开人世,但他的科学伟业和思想光辉将永照人间。维纳的科学成就是不可磨灭的,他的控制论与信息论、系统论(通称“三论”)共同开创了一个科学的新时代,他创立的“控制论方法”,机体论思想和功能模拟概念,都标志着传统思维方式的衰落和新思维方式的崛起,人们从此更自觉地摆脱机械决定论和还原论思维方式的束缚而转向“有组织的复杂事物的科学”新思维方式。这种转变对人类文明进步的意义不亚于控制论的人类技术进步的意义。
徐炎章撰著的《维纳的科学思想方法》(浙江大学出版社出版)一书把维纳的科学思想方法与时代的特征联系起来。该书强调,如果17世纪和18世纪初叶是钟表的时代,18世纪末叶和19世纪是蒸汽机的时代,那么现在就是通讯和控制的时代。维纳亲身参与并开创了这个“通讯和控制的时代”,与此同时他探索并确立了与这个时代相适应的思维方式。
该书认为,维纳所确立的思维方式是从传统思维方式向当代复杂性思维方式转变的突破口之一。传统的思维方式表现为严格决定论、机械论、实体论、还原论,维纳则倡导以统计思想、进化观念、机体论为基础的新思维方式。他强调事件发生发展的偶然性和不确定性,强调事物运动变化的整体性和复杂性。维纳的工作为今日人们普遍关注的复杂性研究这门方兴未艾的学科发展奠定了基础。
该书特别指出了维纳关于思维方式对科学进步巨大意义的深刻洞见。“维纳称吉布斯是统计思想方法的‘精神之父’,并把20世纪物理学的第一次大革命首先归功于吉布斯,而不是爱因斯坦、海森伯或普朗克”。这是因为正是吉布斯更彻底地把统计思想方法引入物理学,从此物理学中就破坏了或者修改了牛顿体系的严格基础,而吉布斯的偶然性就极其明显地成了物理学的全部基础。维纳自己则运用统计方法建立信息论和控制论,并使统计方法上升为一般的科学思维方式。
“控制论的思维方式”一个最本质的特点,也可以说是一个最重大的贡献,就是它突破了西方传统的“构成论”的思维方式,维纳代之以功能与行为,这是思维方式上的大突破。我和董光璧教授多年前就认为,“构成论”的思维方式已经过时了,我们共同倡导“生成论”。而当前复杂性研究深刻地揭示出,“实现论”将取代“构成论”,而“实现论”就是我们要探讨的“生成论”。就我个人来说,以前缺乏对维纳批判“构成论”思维方式意义的认识,因而没有提到作者所说的“对旧的过时了的思维方式提出尖锐批判”的应有高度。该书论述提示我们认真研究维纳的科学成就和思维方式。